【使命】镇馆之宝王瑞霞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何以改写东方艺术史？
『编者按宝之美，穿越古今，器以载道，恢弘万千。每件珍稀文物背后，都凝聚着古人的匠心智慧，镌刻着华民族的文化基因，见证着外文明的交流互鉴。从2023年5月1日起，新社西问推出镇馆之宝系列策划四，藉专家探究文物之意涵及其背后故事。』
新社山青州5月6日电 题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何以改写方艺术史？ 专访青州市博物馆原馆长研究馆员王瑞霞 作者 李明芮 赵晓 坐落于山潍坊的青州博物馆，是首批家一级博物馆唯一的县级综合性博物馆。该馆的镇馆之宝龙兴寺遗址窖藏出土佛教造像，被西方学者誉为一次改写方艺术史的重大发现。 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有何独特的艺术价值？融合了哪些外文化？青州市博物馆原馆长研究馆员王瑞霞日接受新社西问专访，围绕上述问题进行解读。 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 新社记者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是如何被发现的？ 王瑞霞青州龙兴寺遗址窖藏佛教造像出土于1996年10月。当时，益都师范学校征用青州博物馆南邻的农田做操场，在推操场过程发现一些散落的造像残块。这些残块不仅引起文物部门的重视，也招不法分子。 一天夜晚，青州博物馆值班人员在操场工地上发现微弱的光，报告当地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制止了盗掘行为。天亮后，博物馆领导和业人员到工地现场勘察，并将情况报上级业部门。一场抢救性发掘工作自此拉开序幕。 经勘探，考古人员发现窖藏坑位于寺遗址的北部，南北长8.7米西宽6.8米。后经发掘整理，发现坑内有规律地埋藏了石灰石汉白玉花岗岩陶铁木及泥塑等各类佛教造像600余尊，时期从北魏魏北齐延伸至隋唐北宋。 最大的佛教造像高320厘米，最的仅高20厘米。出土的部分造像带有纪年，处在北魏的永安二年公元529年到北宋的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区间，青州龙兴寺遗址出土造像数量之大雕刻之精贴金彩绘保留之完整时间跨度之长，为佛教考古史上所罕见。 ▲贴金彩绘石雕佛坐像。李明芮 摄 新社记者这批精美佛像为何被掩埋于青州地下？ 王瑞霞今天的青州是历史上古九州之一青州的核心所在，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城，历史文化遗存极为丰富。 青州文化承袭夷文化齐文化而。公元399年，鲜卑慕容一支占领青州，第二年慕容德称帝，定都青州广固城，史称南燕。许多北方士族和佛教高僧随慕容德南下，将北方文化和佛教文化带到青州。 公元410年，晋大将刘裕灭南燕，此后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青州在晋南朝政权统治之下，深受南朝文化浸染。公元469年，鲜卑拓跋部建立的北魏政权占领青州，又为民族文化融合创造了条件。经过几十年的交融，随着北魏汉化政策的推行，鲜卑族和进入原的其他民族逐渐融入汉文化圈。 公元500年以后，青州成为一方的政治心和文化心，多种元素融合形成了新的文化面貌，崇佛造像之风盛行，覆盖士族阶层和民间百姓。 关于这批造像为何埋藏地下，网上有人猜测与大规模的灭佛运动相关，但从考古发掘和其他一些材料看，应该是受宋金交战影响。战争毁掉寺前，集起的佛像已无处保存，只能埋藏起，遵守了佛像瘗埋的教理。 新社记者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被西方学者誉为一次改写方艺术史的重大发现。这批佛像有何独特的艺术价值？ 王瑞霞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以北魏魏北齐三个朝代的佛像数量最多，在造型上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北魏魏时期的背屏式造像；另一类是北齐时期单体圆雕造像。 龙兴寺出土的背屏式造像是北魏汉化背景下盛行的佛教造像风格。青州地区曾先后隶属于南朝和北朝，南北文化交互影响较为明显。公元494年，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极力推行汉化政策，佛教艺术的汉化更为明显。 彼时以南朝文化为代表的汉文化以清俊秀逸为美，绘画和雕塑流行秀骨清像褒衣博带。南朝的审美风范流入北魏，佛教造像也受此熏陶，表现最为明显的是模仿南朝士大夫服饰的褒衣博带样式佛衣流行，这种样式在青州一直延续到魏，成为青州自北魏晚期直至魏佛衣样式的主流。 公元550年，北齐建立。北齐统治者推行胡化政策，这在佛衣上表现最为显著。青州造像的佛衣一改北魏至魏流行的褒衣博带式佛衣，大量出现印度流行的通肩式袒右式佛衣，甚至出现了在笈多艺术里见到的不但袒右左臂也露在外的佛衣。 在北齐时期，背屏式佛教造像风格几乎消失，单体圆雕造像发展起，简洁明快的造型新风在佛像和菩萨像上表现得很明确，尤其在佛像上体现得更为突出。由于服饰轻薄，佛像宽肩隆胸细腰体态健美，衣裙质薄透体，隐现肌体，少雕饰或不雕饰衣褶，这种疏洁朗润的风格使北齐雕刻艺术独具一格，明洁感人，被誉为曹衣出水。 ▲贴金彩绘石雕佛立像。李明芮 摄 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风格，除受政治沿革遗留影响外，也或多或少保留了印度造像原有的一些特点。例如佛像要体现佛的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在青州造像上可看到，佛菩萨的面相服饰体态无不展现了梵汉融合的特征。例如，佛像手指间有蹼相连菩萨袒上身等，这遵循了印度的造像样式。而它们温润的面庞已与印度造像突出的骨骼表现大相径庭，完全是人的样子。到北齐时期，梵汉融合更为明显。很多人看了青州造像，都会将它们和印度笈多艺术相比较，确实两者有许多相似之处。 另外，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很多佛像身上通体彩绘，这些彩绘是在滑的石面直接绘成。造像还绝大部分保留了彩绘贴金工艺，这在以往的佛教艺术考古极为少见，雕塑与赋彩结合巧妙，其装饰技法和艺术效果独树一帜。 ▲龛式佛菩萨弟子五尊像。李明芮 摄 新社记者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曾先后到美德瑞士日本等家展出，被称为世界上飞得最远的佛像之一。这批佛像如何影响西方学者对雕塑的认知？ 王瑞霞不论是北魏魏时期的背屏式造像，还是北齐时期的圆雕佛像菩萨像，都是不断吸收新的文化因素进行的新创造。而在不同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活影响下形成的青州佛教造像艺术，让世界重新认识了古代雕塑，也让青州古代佛教雕塑在佛雕艺术领域异军突起。青州龙兴寺遗址出土的精美佛教雕像，不仅为世人所赞叹。还有人把其一尊精美的魏菩萨像，称为方维纳斯。 过去一谈到雕塑，人们往往想到的是希腊罗马的雕塑，把其作为美术教学学生们临摹的对象。 我们不否认西方雕塑的精美，它们写实性很强，逼真程度震撼人心。古代雕塑与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更注重精神世界的刻画，以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为例，从佛像微笑的面庞，你能看出其内心的愉悦，膜拜的人愿意将自己的心声向其诉说。它们匀称挺拔的身姿正是人欣赏的潇洒和飘逸。 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让更多人认识到古代雕塑的艺术价值所在。有人评价，看到这批造像，心灵仿佛得到了洗涤，这是艺术的至高境界。青州龙兴寺佛教造像是雕塑史上的杰作，更是世界雕塑史上的珍品，未会飞得越越远。完 受访者简介 王瑞霞，青州市政协副主席青州市博物馆原馆长研究馆员全人大代表第五批齐鲁文化之星考古学会宗教考古专委会理事古遗址协会石窟寺专委会理事。 长期从事佛教考古与佛教艺术研究，主持龙兴寺佛教造像的整理研究工作，先后在文物考古敦煌研究文博原文物博物馆等内外期刊上发表论文30余篇，出版专著潍坊佛教造像，执笔完成了青州龙兴寺窖藏佛教造像佛像卷一，编辑出版了青州文物精华山青州傅家庄北齐线刻画像石青州纪游青州文明图典等图书10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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